作为青春不再的过气老朽书匠我辈,哆哆嗦嗦围观当今年轻人荷尔蒙爆棚般那种癫狂劲儿,比如眼前夜行轻骑浩浩荡荡下汴梁这一幕,就如同太监急吼吼围观皇帝大婚、国人凑热闹伸脖子隔岸观选,只有“浮想联翩”意淫的份,没有“深入其中”参与的力,于是黎明时分从连连噩梦中醒来趴在电脑上敲打文字,似乎是自己本本分分能做的唯独一件丢人不现眼的“人事”。
那么,书匠我这没有老年痴呆的大脑,到底怎么“浮想联翩”意淫的呢?你先正襟危坐,听我慢慢道来。
首先冥冥之中,耳畔响起刀郎《花妖》美妙幽怨曲调,我仿佛看见了“那年轮上流浪的眼泪”,在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清明上河图》中,这些少男少女们纷纷“将诺言刻在那江畔上”,还“在时间的树下等了很久”,结果只等到“一江水冷月光满城的汪洋”;他们与她们犹犹豫豫暧暧昧昧间,只在“那天边追逐落日的纸鸢”上闻到点“风中的胭脂味”,还在尘凡间自以为是地“谄我谤我笑我等老人白了头”,到头来发现自己其实只不过是一盏盏“回首道别夤夜的风灯”而已,于是他们和她们一个个“心似流沙”只好将自己“放逐在车辙旁”,妄想着“他日若再返必颠沛在这世上”,肯定留下的依然“是花墙下弥留的枯黄”;而这一切都缘于阎王爷“乱点鸳鸯谱”,由于“寻差了罗盘经”,将你“错投在泉亭”,将她“辗转到杭城”,而我“又生余杭”,你我他一对对、一双双彼此“在时间的树下等了很久”,结果只能是一个“住在钱塘东”,一个“在临安北”,不是“夜行汴梁城”,就是“辗转到杭城”……像无头苍蝇四处瞎撞,如孤魂野鬼八方游荡。
进而恍恍惚惚间,似乎看见了百年前的秋瑾刘和珍君们,在滚滚洪流中“摇旗呐喊”,口口声声要“救亡图存”;又活灵活现看见六十年前书匠我辈的大哥哥大姐姐们,绿妆素裹、红星闪闪,在彩旗飘飘中到处串联,手里挥动着血红色的语录本,在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什么,其鼻子一把泪一把痛哭流涕的表情,令小弟弟的我好不感动、无不动容;接着又在前赴后继中,一目了然看到了自己三十年前的身影,同样是东奔西跑、南征北战、左顾右盼、上蹿下跳,把自己癫狂得不要不要的……结果呢?还不都是黄粱美梦一场空,一觉醒来如行尸走肉般的僵尸,除了马户又鸟狗苟蝇营乌央乌央白茫茫一片而外,什么也没留下来。
完了又举目四望,世道轮回现如今,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看过往,这些新世纪的后生们,他们和她们刚刚经历的这“三年”、匆匆走过的这“十年”,比我们老辈人碰上的那“三年”、那“十年”,虽然都属于曲曲折折“艰辛探索”必交的“学费”,但毫无疑问他(她)们的更难更贵、更可怜更不堪,不过也都是一言难尽;瞅当下,这些新生代的娃娃们,甭看他们和她们,一会儿到东北雪乡冻冰棍,一会儿去淄博吃烧烤,一会儿又南下贵州远足“村超”看联赛,一会儿还要去海南岛来个“说走就走”的旅游,正在说话间,这不,日前又猝不及防地发动了这场十万轻骑入汴梁的中原夜行风潮运动……这一出出活动运动骚动,看似都是在灯火阑珊处轰轰烈烈、潇潇洒酒来一场有关荷尔蒙的罗曼蒂克行动,其实只不过是在黑洞洞谁也看不清谁的夜间害怕各自走单碰到鬼、为了躲避遮蔽自己的胆怯而“虚张声势”罢了,其不堪无奈悲催情状,虽然无以言表但也可想而知。
虽然说,滚滚长江东逝水,浑浑黄河不倒流,如世界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但回望远古传说中的“大禹治水”,两千多年前李冰巧夺天工凿开天府之国大门自然天成润泽四方的“都江堰”,一直到现如今据说要拦江高峡出平湖结果却因惹怒蛟龙年年水患无穷的劳民伤财“三峡工程”,你还敢说历史是循序渐进而不会倒行逆施吗?!古人早都知道“治理大河小溪变水患为水利宜疏不宜堵”“治大国如同烹小鲜不能来回瞎翻腾”“花草树木百花齐放、大千世界多元发展”“只有无为而治顺其自然才能自然而然演进变迁”“防民口如防川必遭众言吐沫星四溅报应”的常识道理,现如今都二十一世纪了,我们还在“逆反自然人定胜天”,借助“人工智能”高科技手段,一天到晚忙着建墙围堵设栏杆,把亿万人众当一群牲口随意使役任性驱赶……对此,已经历过那年那月的我辈老人“活久见”还则罢了,你让一生下来就玩摸手机玩抖音耍苹果的这些Z世代后生“情何以堪”?!
结果怎么样?从小学幼儿园开始就让他们学会“不自信很自满”“怨天尤人仇敌恨异抓坏蛋”“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步调一致走正步上前线”,一到中学大学青春期这些荷尔蒙爆棚的新生代,必然要模仿我们老辈卫兵知青旧模样,有样学样也要“血色浪漫”一把,只恨平日里被关在牢笼里没有出口活路,但总有极个别尥蹶子的头羊不甘寂寞到处试探,最后或迟或早总会不在这里就在那里找到围栏某个薄弱环节,一个偶然“突发奇想”或“心血来潮”,就会找到“突破口”破土而出噼噼啪啪“野蛮生长”,点个“导火索”就能够将星星之火立刻熊熊燎原,最后如涓涓细流汇集成滔滔大河滚滚江水,以“排山倒海”冲破堤坝顺流而下,使你煞费苦心经年累月构筑的高墙围栏堤坝形同虚设功亏一篑,结果必然以“天灾”名义造成一场场惨不忍睹的“人祸”。
由此可见,眼前这个“十万轻骑入汴梁”的人文景观,乃故土屡屡上演了千百年的旧常态新翻版,是毫无新意老掉牙了的青春旧闹剧新演义,从编剧导演、主角出场、配角出演乃至群众演员一哄而上,到序幕开幕走过场整个剧情走向乃至剧终收场观众散场人走茶凉,都亦步亦趋故伎重演老调重弹老套俗套了无新意,所不同的仅仅是换个场地、背景,把时间从光天化日之下的“白天”换成伸手不见五指需要开灯引路的“黑夜”,代步道具是乘公交还是骑单车,前戏是四个女生先出场还是南阳小伙拿着U型锁先出手,主唱题曲是菏泽“树哥有才”抖音呢还是东邻众生高喊“将军进行曲”感恩……万变不离其宗,玩得就是个花样翻新,如此而已。
根据过往经验,这样的闹剧大都是以喜剧开场、悲剧收场的。说起来也是够悲催的,正如王炳中公众号大文所言,这种悲喜闹剧编导人员通常“大智慧没有,总是拿些小聪明来不停地烹小鲜,还反复折腾”,喜欢吃烧烤的众演员们“刚刚起锅烧油、酒菜还没摆上桌呢,就有人紧急釜底抽薪”,到最后“终于弄得大家没饭吃了”,一个个饥肠辘辘的,饿得东倒西歪乃至饿殍遍野……这才善罢甘休。
不出所料,这场夜行走单骑青春涌动喜剧,肯定也是以虎头蛇尾、偃旗息鼓的悲剧收场的,闹闹哄一阵风吹过,百花齐放的草木花骨朵们如昙花一现,能够看到的肯定都是百花凋零的残局,然后他们或她们看着清明上河图中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叫卖的集市,贩夫走卒商贾云集的街景,一个个自惭形秽灰溜溜乖乖地回到鸦雀无声的课堂上继续去打瞌睡,甚至在香甜的春梦中连秦淮河上星光点点、画舫摇曳间,一群群风姿妖娆手抱琵琶、隔江犹唱后庭花的风尘女子,及其裙摆间随风飘荡的“胭脂味”,或许看都不敢看一眼、闻都不敢闻一闻……
当然了,这话不仅是针对这些可怜可悲的娃娃们来说的,更是让书匠我辈老不死者一说出口都脸红耳赤无地自容的,不仅五十步笑百步不打自招,就连写这篇含糊其辞的文章原本就是为了自惭形秽自取其辱的!